《宴清都》

作者:何籀  朝代:宋代  體裁:

細草沿階軟。
遲日薄,蕙風輕藹微暖。
春工靳惜,桃紅尚小,柳芽猶短。
羅幃繡幕高卷。
又早是、歌慵笑懶。
憑畫樓,那更天遠,山遠,水遠,人遠。
堪嘆。
傅粉疏狂,竊香俊雅,無計拘管。
青絲絆馬,紅巾寄淚,甚處迷戀。
無言淚珠零亂。
翠袖滴、重重漬遍。
故要知、別後思量。
歸時覷見。

《宴清都》原文賞析

此詞抒寫一個女子思念戀人的情懷。
上片前六句寫早春時節惠風微暖、細草還柔、桃剛綴萼、柳始吐芽等物候。時節是早春 。“遲日”出於《詩經·豳風·七月》“ 春日遲遲”,指日行遲緩,說明春天白晝稍見延長了,因而也暖和些了。這季節,通過惠風微暖,細草還柔,桃剛綴萼,柳始吐芽等等物候表現出來 。“春工”三句,把桃花所以尚小,柳芽所以還短,歸於生長植物的春之神還吝惜地不肯施大法力,文字間添了一些姿致。說來也是有趣,對於《詩經》“春日遲遲”這幾句,鄭玄的《箋》說:“春,女感陽氣而思男。⋯⋯感時物之變化,皆傷悲,思男有欲嫁之誌 。”詞人在寫下“遲日”這兩個字時,似乎也隱寓這一微妙含意 。我們讀詞的,看了《鄭箋》再來理解詞意,正有探驪得珠之樂。不妨再設想,詞中正以小桃稚柳,象征不可遏止地滋長著的情苗。有情而遠別,便起相思,以下就看他加力描寫。
以下兩句,以獨特的方式,描寫女主人公望遠懷人的情狀。羅幃、繡幕,歌與笑,點明了女子的身份——一個歌伎 。“羅幃”兩句是倒裝:因為相思,早已懶於歌笑了 ,便高卷起羅幃繡幕,憑倚樓窗遠望,卻怎禁得起望中是天遠山遠水遠人遠!“ 那更”的“更”字是點睛之筆,與柳永《雨霖鈴》的“多情自古傷離別 ,更那堪冷落清秋節”的“更那堪”意同。——本來是望情人的 ,怎料到所見的竟是一片長天無際,遠水遙岑 ,而所念之人更不知在何處 所,活寫出個“情何以堪”來。
以下數句,每句中均含“遠”字。“天遠”,天是眼中可見的,雖是遙遙無際,但由近在眼前的天看起,也還有跡可循;“山遠”和“水遠”,縱然眼前,從樓上望去,或可見及某山某水,但遠處的山水便已非此山此水,僅能聯想及之了;而“遠人 ”,則純然存在心目之中,不知在天的哪邊,在何山之側,何水之涯。
“四遠”逐個由實寫到虛懸,由可見到逐漸地不可見,最後著眼還在“人遠 ”。天也,山也,水也,若無我所念之人在彼方,則它的遠近便與我何幹?正因為心中有遠人在念 ,於是,他所在之處之“遠”的實際,才認真地感覺出來了。歐陽修說“別後不知君遠近”(《木蘭花》詞),它仍是寫的“人遠”,但是故作朦朧,如幽咽流泉,有吞聲飲泣之象;此首則是大聲疾呼,一連下四個“遠 ”字,大書特書,於是思念之殷,便情現乎辭了。
下片轉入抒情,從“怨”字寫起。年少郎君,一經遠出,便拘管不住了 ,“青絲絆馬,紅巾寄羽,甚處迷戀 ”,這是閨中婦女所最擔憂害怕的。詞中對於情人遠別,好象真的就有這種事兒發生。但又希望它不至於發生,有朝一日遠人遊倦歸來,能聽我訴說相思之苦。詞意到這裏結束了,但作者之筆偏不肯落於凡庸。看他一個“淚”字便有如許裝點:寫一時淚下曰“無言”,曰“零亂”,見中心之淒苦;寫淚痕漬袖則曰“盡遍”,曰“重重”,意從“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化來,可見是無日不思,無思不淚。末兩句忽然躍出“故要得別後思量,歸時覷見”,真是非凡之筆,含蓄著欣喜,傷心,作嗔,使嬌,種種復雜感情。說是“故要得 ”,這個“別後思量”的表證——雙袖的啼痕,是有意留給他看的了,而又不是送到眼前指給他看,而是讓他走近前來時自己“覷見 ”,連一句話兒也不給他多說,真把一個樓頭思婦寫活了。倘在男性 ,那便須絮絮叨叨,說自己在外頭怎樣怎樣想你,否則不足以平她的怨氣。
此處寫情,極為準確、傳神,顯示出詞人深厚的生活積累和敏銳的感受力、觀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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