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豪貴惜春殘,爭玩街西紫牡丹。
別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
《裴给事宅白牡丹(一作裴潾诗)》原文賞析
在唐代,觀賞牡丹成為富貴人家的一種習俗。據李肇《唐國史補》記載:“京城貴遊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車馬若狂,以不耽玩為恥。”中唐詩人劉禹錫也有詩為證:“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賞牡丹》)。當時,牡丹價格十分昂貴,竟至“一本有直數萬者”。(亦見《唐國史補》)牡丹中又以大紅大紫為貴,白色牡丹不受重視。裴潾這首詩的前兩句便形象而概括地寫出了唐代的這種風習。
“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街西紫牡丹。”唐代京城長安有一條朱雀門大街橫貫南北,將長安分為東西兩半。街西屬長安縣,那裏有許多私人名園。每到牡丹盛開季節,但見車水馬龍,觀者如堵,遊人如雲。選擇“長安”、“街西”作為描寫牡丹的背景,自然最為典型。作者描寫牡丹花開時的盛景,只用“春殘”二字點出季節,因為牡丹盛開恰在春暮。作者沒有對紫牡丹的形象做任何點染,單從“豪貴”對她的態度著筆。豪貴們耽於逸樂,“無日不看花”,桃杏方盡,牡丹又開,正值暮春三月,為“惜春殘”,更是對牡丹趨之若鶩。以爭賞之眾,襯花開之盛,“惜春殘”一筆確實收到了比描寫繁花似錦更好的藝術效果。
以上使用側面描寫,著意渲染了紫牡丹的名貴。看似與題目無關,實則為後面展開對白牡丹的描寫作了有力的鋪墊。“別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一個“別”字,引出了迥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玉盤,冷露,月白,風清,再加上寂靜無人的空園,與上聯描寫的情景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對白牡丹的形象刻劃雖只是略加點染,但顯然傾註了作者滿心的愛悅和同情。“玉盤”,形容盛開的白牡丹,生動貼切。月夜的襯托和冷露的點綴,更增加了白牡丹形象的豐滿。作者正是通過對紫牡丹和白牡丹這一動一靜、一熱一冷的對照描寫,不加一句褒貶,不作任何說明,而寓意自顯。為豪貴所爭賞的紫牡丹盡管名貴卻顯得庸俗,相反,無人看的白牡丹卻超塵脫俗,幽雅高尚,給人以冰清玉潔之感。詩人對白牡丹的贊美和對它處境的同情,寄托了對人生的感慨。末句“無人起就月中看”之“無人”,承上面豪貴而言,豪貴爭賞紫牡丹,而“無人”看裴給事的白牡丹。即言裴給事之高潔,朝中竟無人賞識。詩題中特別點出“裴給事宅”,便是含蓄地點出這層意思。短短的一首七絕可謂含意豐富,旨趣遙深。可以說,在姹紫嫣紅的牡丹詩群裏,這首詩本身就是一朵姣美幽雅、盈盈帶露的白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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