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

朝代:宋代 作品數:9390

陆游小传
陸遊(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紹興中應禮部試,為秦檜所黜。後孝宗即位,賜進士出身,曾任鎮江、隆興通判,官至寶章閣待制。晚年退居家鄉。他是南宋的大詩人,詞也很有成就。有《劍南詩稿》、《放翁詞》傳世。

陆游作品評述
陸遊(一一二五~二二○)字務觀,自號放翁,山陰人,有“劍南詩稿”。他的作品主要有兩方面:一方面是悲憤激昂,要為國家報仇雪恥,恢復喪失的疆土,解放淪陷的人民;一方面是閑適細膩,咀嚼出日常生活的深永的滋味,熨貼出當前景物的曲折的情狀。他的學生稱贊他說:“論詩何止高南渡,草檄相看了北征”;一個宋代遺老表揚他說:“前輩評宋渡南後詩,以陸務觀擬杜,意在寤寐不忘中原,與拜鵑心事實同”。這兩個跟他時代接近的人註重他作品的第一方面。然而,除了在明代中葉他很受冷淡以外,陸遊全靠那第二方面去打動後世好幾百年的讀者,像清初楊大鶴的選本,方文、汪琬、王蘋、徐釚、馮廷櫆、王霖等的摹仿,像“紅樓夢”第四十八回裏香菱的摘句,像舊社會裹無數客堂、書房和花園中掛的陸遊詩聯都是例證。就此造成了陸遊是個“老清客”的印象。當然也有批評家反對這種一偏之見,說“忠憤”的詩才是陸遊集裏的骨幹和主腦,那些流連光景的“和粹”的詩只算次要。可是,這個偏向要到清朝末年才矯正過來;談者痛心國勢的衰弱,憤恨帝國主義的壓迫,對陸遊第一方面的作品有了極親切的體會,作了極熱烈的贊揚,例如:“詩界千年靡靡風,兵魂銷盡國魂空;集中什九從軍樂,亙古男兒一放翁!”“辜負胸中十萬兵,百無聊賴以詩嗚;誰憐愛國千行淚,說到胡塵意不平!”這幾句話仿佛是前面所引兩個宋人的意見的口聲,而且恰像山谷裹的回聲一樣,比原來的聲音洪大震蕩得多了。
 
“掃胡塵”、“靖國艱”的詩歌在北宋初年就出現過,像路振的“伐棘篇”。靖康之變以後,宋人的愛國作品增加了數目,前面也選了一些。不過,陳與義、呂本中、汪藻、楊萬裏等人在這方面跟陸遊顯然不同。他們只表達了對國事的憂憤或希望,並沒有投身在災難裏、把生命和力量都交給國家去支配的壯誌和弘願;只束手無策地嘆息或者伸手求助地呼籲,並沒有說自己也要來動手,要“從戎”,要“上馬擊賊”,能夠“慷慨欲忘身”或者“敢愛不貲身”,願意“擁馬橫戈”。“手梟逆賊清舊京”。這就是陸遊的特點,他不但寫愛國、憂國的情緒,並且聲明救國、衛國的膽量和決心。譬如劉子翚的詩裏說:“中興將士材無雙……胡兒胡兒莫窺江!”“低頭拔胡箭,卻向胡軍射……男兒取封侯,赴敵如饑渴”,語氣已經算比較雄壯了,然而講的是別人,是那些“將士”和“男兒”──正像李白、王維等等的“從軍行”講的是別人,盡管劉子翚對他的詩中人有更真切的現實感,抱更迫切的希望。試看陸遊的一個例:“鴨綠桑乾盡漢天,傳烽自合過祁連;功名在子何殊我,惟恨無人快著鞭!”盡管他把自己擱後,口吻已經很含蓄溫和,然而明明在這一場英雄事業裏準備有自己的份兒的。這是“詩經”“秦風”裏“無衣”的意境,是李牧“聞慶州趙縱使君中箭身死長句”的意境,也是和陸遊年輩相接的嶽飛在“滿江紅”詞裏表現的意境;在北宋像蘇舜欽和郭祥正時詩裏,在南北宋之交像韓駒的詩裏,也偶然流露過這種“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誰知我亦輕生者”的氣魄和心情,可是從沒有人像陸遊那樣把它發揮得淋漓酣暢。這也正是杜甫缺少的境界,所以說陸遊“與拜鵑心事實同”還不算很確切,還沒有認識他別開生面的地方。愛國情緒飽和在陸遊的整個生命裏,洋溢在他的全部作品裏;他看到一幅畫馬,碰見幾朵鮮花。聽了一聲雁唳,喝幾杯酒,寫幾行草書,都會惹起報國仇、雪國恥的心事,血液沸騰起來,而且這股熱潮沖出了他的白天清醒生活的邊界,還泛濫到他的夢境裏去。這也是在傍人的詩集裏找不到的。
 
關於陸遊的藝術,也有一點應該補充過去的批評。非常推重他的劉克莊說他記聞博,善於運用古典,組織成為工致的對偶,甚至說“古人好對偶被放翁用盡”後來許多批評家的意見也不約而同。這當然說得對,不過這忽視了他那些樸質清空的作品,更重要的是抹殺了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我們發現他時常覺得尋章摘句的作詩方法是不妥的,盡管她自己改不掉那種習氣。他說:“組繡紛紛炫女工,詩家於此欲途窮;又說:“我初學詩日,但欲工藻繪;中年始少悟,漸若窺弘大。……汝果欲學詩,工夫在詩外”;又針對著“杜詩無一字無來處”的議論說:“今人解杜詩,但尋出處……如‘西昆酬唱集’中詩何嘗有一字無出處?……且今人作詩亦未嘗無山處……但不妨共為惡詩耳!”那就是說,字句有“出處”並不等於詩歌有出路,劉克莊賞識的恰恰是陸遊認為詩家的窮途末路──“組繡”、“藻繪”、“出處”。什麽是詩家的生路、“詩外”的“工夫”呢?陸遊作過幾種答覆。最值得註意而一向被人忽視的是下面的主張。他說:“法不孤生自古同,癡人乃欲鏤虛空!君詩妙處吾能識,正在山程水驛中”;又說:“大抵此業在道途則愈工……願舟楫鞍馬間加意勿輟,他日絕塵邁往之作必得之此時為多。”換句話說,要做好詩,該跟外面的世界接觸,不用說,該走出書本的字裏行間,跳出蠹魚蛀孔那種陷人坑。”妝畫虛空”、“捫摸虛空”原是佛經裏的比喻,“法不孤生仗境生”、“心不孤起,仗境方生”也是禪宗的口號。陸遊借這些話來說:詩人決不可以關起門來空想,只有從遊歷和閱歷裏,在生活的體驗裏,跟現實──“境”一一碰面,才會獲得新鮮的詩思──“法”。像他自己那種獨開生面的、具有英雄氣概的愛國詩歌,也是到西北去參預軍機以後開始寫的,第一首就是下面選的“山南行”。至於他頗效法晚唐詩人而又痛罵他們,很講究“組繡”“藻繪”而最推重素樸平淡的梅堯臣,這些都表示他對自己的作品提出更嚴的要求,懸立更高的理想。
 
陸遊雖然拜曾幾為師,但是詩格沒有受到很大影響,他的朋友早已指出他“不嗣江西”這一點。楊萬裏和範成大的詩裏保留的江西派作風的痕跡都比他的詩裏來得多。在唐代詩人裏,白居易對他也有極大的啟發,當然還有杜甫,一般宋人尊而不親的李白常常是他的七言古詩的楷模。
 
早在元初,聞仲和“於放翁詩註其事甚悉”,清代乾隆嘉慶年間,許美尊為陸遊的一部分詩篇曾作詳密的註解;這兩個註本當時沒有刻出來,現在也無從尋找了。
--錢鐘書<宋詩選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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