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臨江望,水禽正喧繁。鳧雁與鷗鷺,遊揚戲朝暾。適有鬻雞者,挈之來遠村。飛鳴彼何樂,窘束此何冤。喔喔十四雛,罩縛同一樊。足傷金距縮,頭搶花冠翻。經宿廢飲啄,日高詣屠門。遲回未死間,饑渴欲相吞。常慕古人
食罷一覺睡,起來兩甌茶。舉頭望日影,已復西南斜。樂人惜日促,憂人厭年賒。無憂無樂者,長短任生涯。
青松高百尺,綠蕙低數寸。同生大塊間,長短各有分。長者不可退,短者不可進。若用此理推,窮通兩無悶。椿壽八千春,槿花不經宿。中間復何有,冉冉孤生竹。竹身三年老,竹色四時綠。雖謝椿有余,猶勝槿不足。
我昔三十六,寫貌在丹青。我今四十六,衰悴臥江城。豈止十年老,曾與眾苦並。一照舊圖畫,無復昔儀形。形影默相顧,如弟對老兄。況使他人見,能不昧平生?羲和鞭日走,不為我少停。形骸屬日月,老去何足驚。所恨淩煙
蜀桐木性實,楚絲音韻清。調慢彈且緩,夜深十數聲。入耳淡無味,愜心潛有情。自弄還自罷,亦不要人聽。
人各有一癖,我癖在章句。萬緣皆已消,此病獨未去。每逢美風景,或對好親故。高聲詠一篇,恍若與神遇。自為江上客,半在山中住。有時新詩成,獨上東巖路。身倚白石崖,手攀青桂樹。狂吟驚林壑,猿鳥皆窺覷。恐為世所
何物壯不老,何時窮不通。如彼音與律,宛轉旋為宮。我命獨何薄,多悴而少豐。當壯已先衰,暫泰還長窮。我無奈命何,委順以待終。命無奈我何,方寸如虛空。瞢然與化俱,混然與俗同。誰能坐自苦,齟齬於其中。舒姑化為
朝暖就南軒,暮寒歸後屋。晚酌一兩杯,夜棋三四局。寒灰埋暗火,曉焰凝殘燭。不嫌貧冷人,時來同一宿。
朝從紫禁歸,暮出青門去。勿言城東陌,便是江南路。揚鞭簇車馬,揮手辭親故。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
往謫潯陽去,夜憩輞溪曲。今為錢塘行,重經茲寺宿。爾來幾何歲?溪草二八綠。不見舊房僧,蒼然新樹木。虛空走日月,世界遷陵谷。我生寄期間,孰能逃倚伏?隨緣又南去,好住東廊竹。
階前下馬時,梁上題詩處。慘淡病使君,蕭疏老松樹。自嗟還自哂,又向杭州去。
我愛此山頭,及此三登歷。紫霞舊精舍,寥落空泉石。朝市日喧隘,雲林長悄寂。猶存住寺僧,肯有歸山客?
不憶西省松,不憶南宮菊。唯憶新昌堂,蕭蕭北窗竹。窗間枕簟在,來後何人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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