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笑衰頹七十翁,全將拙鈍易豪雄。猶賢乎已思詩苦,不失其馳飲酒恭。女嫁男婚俱失望,廷臚殿對總書空。倚樓夜夜看星鬥,未了昏鐘又曉鐘。
一鳴場屋老書生,晚節蹉跎百不成。舊試卷忘塗註乙,新吟槁漫草真行。柄臣全似逢崔胤,座主徒勞識李程。第五阿房關許事,樊川終自有詩名。
飽觀代謝四時成,勿訝陰晴小變更。何許三牲聊淡食,向來五馬亦徒行。長哦王粲登樓作,浪得朱雲請劍名。我死故應非短命,彼饕誰果是長生。
千古斯文未陸沈,夏因周繼太骎骎。瓜分繆主獾郎學,灰燼陰傳檜賊心。江總不慚同北狩,鐘儀何限尚南音。一龕花院傷前事,猶勝棺穿蔓草深。
幼孤何敢事兒嬉,聞道惟慚性鈍遲。早尚虛文迷釋老,晚參實學溯濂伊。五更燈火蕓千卷,兩世冠裳桂一枝。夢幻無成吾不怨,庾愁江恨鬢絲絲。
神奇臭腐變窮通,宇宙紛紜醉眼中。鄧禹第堪文學掾,劉歆早作國師公。幹戈世故千岐異,禮樂民彜萬古同。造化豈應全聵聵,秋來依舊有西風。
幾夜樓東曉望時,長庚缺月傍參旗。江湖已滿焉能久,天地將秋更不疑。暑漸變涼差可喜,老難重少自堪悲。年來輩行雕零盡,詩卷中多賦挽詩。
三十科名續父燈,豈知七十老無能。兒童半長余猶幼,閉戶中衰久未興。南畝盡捐猶有宅,白頭垂禿已如僧。平生詩力秋尤健,萬裏霜天擊怒鷹。
頹齡僥幸古來稀,休致多年但欠歸。決不再思龜左顧,幸猶免賦雉朝飛。江山如舊幾寒暑,天地無情多是非。能辦東籬一杯酒,可須疏傅有金揮。
無妻牧犢子,帶索榮啟期。予亦年七十,幸猶未至茲。頗亦似陶翁,粗有五男兒。乃父休官早,致汝恒苦饑。掛冠六七閏,方當掛冠時。治生了無策,惟耽酒與詩。室人愧交適,雖壽夫奚為。後死信無益,固窮諒何悲。
昔聞老萊子,希年奉慈親。佯作小兒啼,斕斑采衣身。事有異天壤,予生何不辰。三歲喪吾父,萬裏南海濱。先君四難弟,今皆為古人。五房伯仲十,獨予登七旬。道路謾奔赴,燈火徒苦辛。此詩比蓼莪,一吟一傷神。
先祖八十四,卒予生之年。先父五十六,予甫三歲焉。厥今七十叟,萬死偶獲全。過父豈不愧,逮祖恐未然。初學晚頗進,粗亦窺聖賢。常感知己恩,不報負我冤。夢寐此心明,暗室如青天。無田與兒孫,未為無所傳。
五男三女兒,僥幸肖吾祖。賢愚掛懷抱,笑陶敢效杜。長男近寄書,長女化為土。嗟予七十翁,哭此四十女。此女抱恨久,嫁不得其所。厥夫實鴟鸮,厥舅乃狼虎。讕訟欲殺予,破家謝官府。不禁毀璧痛,何啻茹荼苦。
詩人而壽者,近有數老仙。後有陸放翁,前有曾茶山。亦復有二趙,南塘與章泉。年皆八九十,至今詩集傳。南嶽五槁出,豈無劉後村。老妓風水僧,兩詩太不然。三生感容堂,晚節尤可憐。虛叟年七十,努力當勉旃。
後山與簡齋,僅年四十九。詩少句句佳,天地同不朽。予幼初學詩,一日賦一首。頹齡忽七十,詩果傳後否。僥幸擢儒科,邂逅至郡守。幾死坐此耳,詩於我何負。壽長詩故多,才短詩故醜。茍活許作詩,余生付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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